雁蕩之崇,稽夫忘機①之處,毖以清淺②之中。彼去得而有靜③,乃因舟而濟空④。立電目之森巨劍,何大象⑤與沖融?且歸墟⑥宇宙,而苞括無窮。吞鳥⑦莫知其法,乘龍⑧安覩其終。下罅道涇,必由聞岱雲⑨之合;土石材葦,豈勃發高岸⑩之蒙。則方寸⑾因依,瓠巴⑿作紀。川漫匯跡,翠蓋何已。昭飛錫⒀而幽深,丹霞亂而成綺。并廣野以明晦,要希夷⒁而漭始。乃夫魚洋升,東海志⒂。或覽古神躍,或流詠不翳。世變風舉,望日月而玄通;夜采朝光,摧斗牛之汙蔽。寒波總灝,恩被多族。遺富庶而惟慕,任飽實而皆足。積石雜草花之叢,禽雉亮舞行之目。達者賢而或有,白鷺平隰;樂者愛以懷無,居然忘谷。百水廓萬化之境,鳴和傳利澤之局。故大道得之於無為,容致知之於不欲。若夫此山澹澹,短簫英英。三島遠而回顧,天臺空而仙平。守荒萊而眞鑒,在玉闕而張清。投塵垢之逸客,畱卷舒以春聲。
注釋:
①忘機:《列子.黃帝》:“海上之人有好漚鳥者,每旦之海上,從漚鳥游,漚鳥之至者百往而不止,其夫曰:‘吾聞漚鳥皆從汝遊,汝取來,吾玩之。’明日之海上,漚鳥舞而不下也。”
②清淺:南朝宋謝靈運《從斤竹澗越嶺溪行》詩:“蘋蓱泛沈深,菰蒲冒清淺。”
③彼去得而有靜:《老子》:“昔之得一者,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寧。”
④乃因舟而濟空:《莊子·山木》:“方舟而濟於河,有虛船來觸舟,雖有惼心之人不怒。”
⑤大象:晉陸機《應嘉賦》:“寄沖氣於大象,解心累於世羅。”
⑥歸墟:《列子·湯問》:“渤海之東,不知幾億萬里,有大壑焉,實惟無底之谷,其下無底,名曰歸墟。”
⑦吞鳥:《晉書·羅含傳》:“嘗晝臥,夢一鳥文彩異常,飛入口中,因起驚說之。朱氏曰:‘鳥有文彩,汝後必有文章。’自此後藻思日新。”
⑧乘龍:見《史記·封禪書》黃帝乘龍典。
⑨岱雲:漢應劭《風俗通·山澤》:“岱者,始也;宗者,長也。萬物之始,陰陽交代,雲觸石而出,膚寸而合,不崇朝而徧雨天下,其惟泰山乎!”
⑩高岸:《詩·小雅·十月之交》:“高岸為谷,深谷為陵。”
⑾方寸:《列子·仲尼》:“嘻!吾見子之心矣,方寸之地虛矣。”
⑿瓠巴:《列子·湯問》:“瓠巴鼓瑟,而鳥舞魚躍。”
⒀飛錫:《釋氏要覽》卷下:“今僧遊行,嘉稱飛錫。此因高僧隱峰遊五臺,出淮西,擲錫飛空而往也。若西天得道僧,往來多是飛錫。”
⒁希夷:《老子》:“視之不見名曰夷,聽之不聞名曰希。”河上公注:“無色曰夷,無聲曰希。”虛寂玄妙。
⒂東海志:《莊子·外物》:“任公子為大鉤巨緇,五十犗以為餌,蹲乎會嵇,投竿東海,旦旦而釣,期年不得魚。已而大魚食之,牽巨鉤,錎沒而下,騖揚而奮鬐,白波若山,海水震蕩,聲侔鬼神,憚赫千里。任公子得若魚,離而臘之,自制河以東,蒼梧以北,莫不厭若魚者。”